无卿_丹鹤檀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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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爻/如椿】《一心抱区区》(五)

文前小贴士:

1、久等了!三次元真的特别忙,更文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这篇比较短小还请见谅。

2、这一章涉及原文内容比较多,而且由于构思的原因可能表述不太到位,希望各位小天使多多指正。

3、我觉得下一章我可能就能完结了。flag高高立起。



——————————以下正文——————————

九、

童如四百岁的时候,遇见了韩木椿。

韩木椿十三岁之前几乎可以算得上顺风顺水,亲缘笃厚,衣食无忧,天资聪颖,年少登科。

可一个人一生的福分,是有定数的。有否极泰来,就有福尽祸至。

童如在一地尸首中捡到了一息尚存的韩木椿,韩木椿长得慢,那时候身形尚且够不上少年的他,背上受了山匪一刀,伤口深可见骨。在凡人界少不得留下残疾的伤,却被童如的一枚丹药治好了。

韩木椿母亲走得早,自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小时候想当个花匠,却因为父亲的希望未能达成而汲汲于功名。父亲一走,他连奔丧都未能成行。冥冥之中,兴许和凡间的缘分早就断了。

韩木椿年少早慧,遇上这种事竟也没什么看不开,反而很快就想通了、放下了。只请童如在带他上扶摇山之前,回了一趟老家,在父亲的灵堂中跪了一夜,便算是真的了却尘缘,家人和功名说放就放,上山求道去了。

虽说修士不理红尘事,童如先前也不是没有救下过受害的凡人,但收作弟子的,只有韩木椿一个。除了韩木椿天资颖悟之外,大抵就是这份藏在稚嫩皮囊之下的豁达开阔,更令童如惊奇了。

人的一生就像负重前行,背上的很多东西——譬如功名、权力、财富甚至亲人爱人,都是作茧自缚,明知道放下就轻松了,但是背得久了,总觉得再背着走上一段就是终点了,放下了就是前功尽弃,所以没人能说放下就放下,最后总被这些压垮,不得善终。

能说放就放、说弃就弃的,大概只有以万物为刍狗的天地了。

韩木椿像是“无所求”,无所求,映出了一点无情的味道来,却和扶摇派的“人道”有些背道而驰了。

童如领着韩木椿上山的时候想道:“大概是年纪还小,不懂得自己到底要什么吧。”

也未必是真的无情。

事实上韩木椿刚到扶摇上不过几年,就能让山上开遍百花。比起成日浸淫修炼的童如,看上去有“人气儿”得多了。

爱花之徒,怎会无情?

 

童如被关在上辈子的壳子里,看着上辈子还是个少年的韩木椿拿着锄头,一长一短地挽着裤脚,在扶摇山的满山葱茏间忙忙碌碌地莳花弄草,额头见汗,脸蛋红扑扑,上头蹭了一道泥痕,瞧着稚嫩又生动。

他所遗憾这辈子错过的,韩木椿的少年时期,也是这样的吗?他所见的,扶摇山上开遍的百花,便是他这样一株一株栽下的吗?

他游历天下十数年,便有十数年未曾见过韩木椿了。思念被他紧紧锁在胸膛,等闲不敢拿出来想,那一壶提来的百花酒舍不得喝,酒壶都因他时常摩挲而变得光滑溜手。这一下相思却像是突然溃堤,冲了他个猝不及防晕头转向。

他的心里,一半是前世的这具壳子见徒弟不争气的忧愁,另一半却见之欣喜,恨不得多看看这少年的形貌,看出他所熟悉的影子来。一边看到韩木椿不务正业就头疼,另一边盯着韩木椿,目光都不舍得错一错。

时间快得一撒手就溜走了,来年开春,又窜高了一截的韩木椿骑在锄头上,身后是满山花海,冲童如张开双臂:“师父,看我给你种了一山的花!”

那一刻童如真切地感受到了前世今生的悄然重叠——借由一瞬情难自禁的怦然心动。

可这一世的童如,早在九层经楼里,看过了后来发生的一切的注解。

 

十、

他看着前世的自己走入了三生秘境。无人知晓童如曾在三生秘境里看到了什么,可这一次童如“想起”了一切。

他看见小椿跪伏在地上,满身血污,干涸的鲜血甚至糊住了眼睛,竭力想要站起来,却被一只手抓住了后脑的头发,被迫抬起了头。他还没来得及露出吃痛的表情,就被两根手指抵住眉心。一个修士的元神魂魄,被活生生地从躯壳里剥离。躯体脸上痛苦的神情渐渐狰狞,又慢慢变得空洞麻木,眼睛里的光倏忽黯淡下去。

那被抽出的虚弱的元神泛着幽白光芒,依稀看得出小椿的形貌,被投入一盏灯中,被灯焰灼烧得发出了凄厉的叫喊,像灯油一样,渐渐烧得尽了。

他爱如珍宝的人,就这样被打碎了。

然后那印刻着祖宗传承得掌门印碎成齑粉,扶摇派血脉断绝,扶摇山上百花凋零,昔日钟灵毓秀之地变成荒芜死地。

那一瞬童如分不清那撕心裂肺的心痛自责甚至仇恨属于哪个自己。

等他走出了三生秘境,怀着一腔近似“劫后余生”的心情回到了扶摇山,看见韩木椿仍好好的,正给兰花培土,才算是真正回过神来了。

童如并非不通卜筮之术,只是事关扶摇派和韩木椿,是他极亲近的人,不敢妄测天机,故而辗转请徐应知来起这三卦。

扶摇派——断绝,韩木椿——夭折。

三生秘境看到的一切都再一次在卦象里应验了,痛得锥心,他却必要寻到那一线生机。

这一刻画外的童如似乎忘却了一次死亡和重生,不再是一个局外人和旁观者,而前世今生这样接续起来,童如瞬间理解了自己前世请下心想事成石,愿以百万冤魂为祭逆天改命之举。

前世今生,这一刻开始不分彼此。

他好像完全把心想事成石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十万八千阶的不悔台以凡人之躯去走,走到遍体鳞伤疲惫不堪他竟也不觉得苦。

他其实不怕什么身死道消,只是身为掌门他放不下祖宗传承的扶摇派,身为师父更舍不得小椿——他漫长而孤寂的道途中仅有的一点甜和暖,都是他给的。

故而他在心想事成石之前发愿,一桩为公,求扶摇派传承不绝;一桩为私,求韩木椿平安顺遂。

只是一个闪念,他奢求韩木椿的长长久久里,有一点他的影子。

他一开始尚且不愿用无辜人命来换小椿下半辈子的高枕无忧,瞒着他只杀十恶不赦的恶人。可他到底是想得简单了,只杀恶人填不平天道百万人命的胃口,更何况一开杀戒,便是入魔,执刀的手直到杀尽最后一个人才能罢休。

 

这一次他下山许久,手刃十数魔人之后,只觉得杀心几乎难以抑制。

他杀掉的魔人里头,有一位是问鼎北冥的大魔,童如当然知道北冥君换代更迭的规矩,摇摇欲坠地回到扶摇山,却见一山杜鹃到了花期,织成一片耀目春色。

韩木椿的锄头撂在一边,脸上还蹭着一道泥,人却已经在树下打着盹儿,看上去像是遇上一场好眠,衣上发间都落了杜鹃花,映得眉目一片绯红的安恬。

童如想伸手替他拂了花瓣,却想起自己的双手方才沾过魔人污浊的血,一身凛冽的杀气里隐隐杂着魔气,生怕惊了他,那只伸出的手到底是无措地收了回来,只用身上最后一点未被魔气沾染的清气画了个避风的符咒笼住了韩木椿,落荒而逃般的找了一处洞府,匆匆忙忙地闭了死关。

他想着在压制住身上的魔气之前,绝不能让小椿看出端倪。

然而天地丕变也不过是一瞬,他死于四圣围攻时才知道,扶摇派血脉断绝,韩木椿夭折,竟都应验了。

那个他曾以为不清楚自己要什么的孩子,实际上最清楚自己所求为何。

他附在铜钱上看韩木椿苟活在一个黄鼠狼的壳子里,日日出入他怀袖,入夜被他在灯下把玩抚摩一阵,心中既悲怆又惴惴,不知韩木椿将前因后果弄清楚了多少。

他的小椿是变了,不再日日莳花,也再不酿百花酒了。

百年后师徒再遇,竟都是一副残缺元神。

造化弄人,竟至于此。

再后来便是百年刑期。刀山火海,斧钺加身的痛苦竟都比不上日日相对的甜。

童如没想到,看过那魂飞魄散前的一执手之后,竟还能看得到些别的。

他一会儿成了长虫,一会儿成了雀鸟,一会儿生而痴傻,一会儿沦为乞儿,又作农夫、富商,次次死于非命,尽皆是前世。

身在局外,他看清了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另一头牵着韩木椿。原来他轮回九世不得善终,都是为了偿还缘起一世韩木椿被他害得不得好死的业债。

他在吉光片羽般的前世记忆里沉沉浮浮,记得来处却寻不到归处,耳畔忽然听得一声如惊雷炸响:“醒来!”

童如一个激灵,乍然回神。手中白子敲落,抬眼一看那个执黑的“自己”不知何时变得身影极淡。

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子,竟已是一盘“长生劫”。【注一】

两个童如静静对视了片刻,前世今生如临水照花,心境一般无二。

前世的童如看着今生的童如,目光竟有几分释然,忽道:“甚好。”便碎作漫天光点,后者伸手一拢,那些光点像是忽然找到了归宿,融进了他的周身。

这是童如的第十世,像是度尽劫波终于凑够了十全十美,因情而起,不改情衷。


【注一】围棋有一种棋形叫作长生劫,它虽不是普通劫的形式,却具有劫的同形反复的特性。如果黑白双方互不相让,按规则判为和棋或重下。

其实我不懂围棋如果有明白的小天使还请多多指教。

小可爱们愿意留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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